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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来日方长,余生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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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因为家里有两个孩子要照顾,江从的工作岗位又是在时刻需要紧绷警惕的城市一线,自然是不好协调开,黎星沉就把重心放在了家里,适当地调和了学校的教学任务。

  那天早上一家三口出门,一条道顺路,江从先把江栩景和江栩其送去了托儿所,又送黎星沉到了瑞华。

  临下车前,黎星沉提起两人之前谈到的一件事儿。

  “我联系到当年收养江铁锤的主人了,猫猫也算高龄,现在寄托在宠物护养院,我们抽空去一趟吧。”

  这事儿早就在日程上,只是过去多年,当年送养江铁锤的主人搬家离开了北鹤市,托人几经周折才联系上。

  江从点了点头,“好。”

  车门刚打开条缝,黎星沉准备下车,手腕倏地被男人牵住,拉了回来。

  她转头,声音是软软的温柔:“怎么了?”

  “黎星沉。”

江从皱着眉喊她全名,硬朗英气的面容很是严肃,细细琢磨,还有那么一丝不高兴。

  黎星沉没察觉出那丝不高兴,反握上他的手,心跟着一提,“怎么了?队里出事了?还是有重大任务了?”

  江从叹了声气,神色逐渐委屈起来,“你看吧,你现在眼里除了孩子就是工作。”

  “......”她看着他,眉眼弯起,“所以,到底怎么了?”

  点到这儿了她还没想起来,江从的不高兴由一丝变为很多丝,理直气壮地质问:“我的kiss bye呢?”

  黎星沉:“......”

  身子倾斜凑过去,双手攀上男人的肩,在他唇上吻了下,鹿眸里含着盈盈笑意,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可以了吗?”

  “要是再叫声老公就更好。”

  “......”

  黎星沉觉得肉麻,平常基本不这么叫他,但他爱听,调情的时候更爱听。

  她嚅了下樱巧的唇,音量不自觉压下,反而听着更娇更柔:“老公......”

  江从受用得不行,浑身都舒畅了,大手抚握着她的软腰,将她往怀里压,低头在她唇瓣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嗓音微哑:“惩罚,你昨天早上也没亲我。”

  黎星沉忽然想起杨浪的吐槽:“他们说你昨天一天在队里都黑着脸,就因为这个?”

  江从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黎星沉笑:“把人家新来的小年轻吓得在后山加练也不敢回队里。”

  “还敢跟你告状?”

江从眉宇阔挺,身上的男人味儿随着时岁的磨淀愈发得足,腔调懒慢道:“他们几个那身板,跑不了几圈就喘,也该练。”

  “是是是,江队长说得都对。”

黎星沉摸了摸他的耳垂,“江队长,我要去灌溉我可爱的小花朵们了,请批准。”

  江从不肯,赖了一小会儿,又亲了口才松开她,帮她整理好被他蹭歪的围巾,在她下去后降下车窗,目送她往里。

  黎星沉走了两步回头,唇边扬着柔和弧度。

  两人目光黏住。

  “我现在有种错觉,我好像在带三个孩子。”

  江从:“......”

  ——

  那天提起江铁锤后,不久后两人就趁着空闲去了趟G市,毕竟是“猫老人”了,身体情况日渐微竭,怕赶不及。

  去宠物护养院的路上,江铁锤的主人陪同一起,在车上闲聊着这些年的趣事,“这猫啊太通灵性,既是好事也是坏事,这么些年都郁郁不乐的......”

  她玩笑道:“我就觉得一直养不熟它,就等你们回来呢。”

  他们到的时候,江铁锤正在小花园的长椅上惬意悠闲地晒太阳,盘着身子揣着爪子,毛发泛些黄,没那么柔亮了,但很干净,体格也不瘦,足见得到的精心照料。

  它湛蓝色琉璃似的圆眼珠在看到那两个朝这边越走越近的熟悉身影时,中间的黑色瞳孔慢慢放大,原本放松的身体也微微弓挺了起来。

  “小泼猫。”

  江从过去在它旁边坐下,唇畔带笑,“不对,应该叫你老泼猫了。”

  江铁锤:“......”

  在江从的手掌要落到它圆滚滚的背上时,江铁锤不情愿地叫唤了一声,象征性地往旁边挪了挪。

  赌气似的。

  可是它还是没有躲开主人的手。

  黎星沉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下,也把手放上去轻柔地抚摸。

  有微风轻拂,深秋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照烘在身上,很舒服,两个人撸着猫,很长一段安静,画面美好。

  “现在想想,确实挺混的。”

  江从忽然出声,黎星沉愣了愣,手一顿。

  他低头看着江铁锤,语速慢慢的,现在有了幸福充实的生活,再提及过往坎坷,还真有种过眼云烟的感触,“那时候年轻,也轴得一根筋,看不清去路,看不到未来,出了事想一个人扛,不想连累你们,自以为是地做好一切决定,也没有和你们商量。”

  他用的是你们,说给江铁锤,更说给黎星沉。

  “错过这么多年,是我错了。”

  他声音低低沉沉:“是我没有考虑到,你们想和我一起面对未知的坚定和决心。”

  江从说完,抬头去看黎星沉,却发现她红着眼睛,看着他无声地泪流满面。

  “哭什么?”

  结婚后到现在,五年之久,她没再哭过一次,江从一时没反应过来,张了几下嘴没说出来哄慰的话,手忙脚乱地去给她擦眼泪。

  “好了好了,过去的咱们就不提了。”

  他放柔的声线让黎星沉更加忍不住哽泣起来,江铁锤也仰着饼大的猫懵脸,把毛茸茸的爪子抬到了黎星沉的腿上,以示安慰。

  “乖,不哭了。”

  江从眼见这泪水跟珠串似的掉不停,干脆起身坐到她那边,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想了想,学着她平时哄孩子时“来,妈妈抱抱”的语气说:“来,老公抱抱。”

  “......”黎星沉凝了几秒,破涕为笑,吸了吸晕红的鼻子。

  江从挑起唇也笑了,把她脸上的眼泪拭干净,轻抚着她秀发。

  平复了会儿,黎星沉环着他腰往他怀里蹭了蹭,声音带着鼻音闷闷的:“我只是想起了以前,学生时候的点点滴滴。”

  他们热烈过,挥肆过,为年少心动冲动过,也停滞过,迷茫过,困顿过,如今这些都成为了属于他们的回忆,拼组成一段发着光的完整青春,独一无二。

  “一开始我也没有那么勇敢啊,你朝我走了一步又一步。”

  “江从,你没有错的,我们都没有错,只是做了当时以为的最好的选择,有些事只有经历过才能明白,我知道你那时候的难受挣扎,也知道那九年里你的煎熬。”

  黎星沉牵住他的手,抬起秀软精致的脸,在男人下巴上轻轻亲了一下,“就算我们没有再次遇到,你也会来找我的,早晚问题。”

  “我相信。”

  “不管是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或者你六十岁退休了才有勇气来找我,我们的结局都只会有一个,因为我会等着你,等你迟早有一天来娶我。”

  江从垂眸深深地看着她,目光印着早已刻进生命里化为本能的爱意,心被大片的柔软包裹着,她眼里清澄闪亮,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却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个软声细语温暖他的小姑娘。

  黎星沉揉了揉哭涩了的眼睛,扭头去看江铁锤,被男人捏着脸一把扳回来。

  气氛说变就变,他漆黑邃暗的眸光下移到她唇上,痞气轻笑:“刚没亲对地儿。”

  黎星沉:“啊?”

  江从虎口卡住她脸侧,拇指按上她下巴,将她脸又抬起了几分,覆吻下去。

  江铁锤惊得一把老猫骨头从长椅上立了起来:“???”

  你们来看我,然后亲上了,这......你们自己看看这合适吗?!

  ——

  过往已成序章。

  没关系的。

  来日方长,余生作陪。

   2、

  时间一日复一日地过,特警队的人越来越觉得队长自打结婚后变得不同了。

  也有可能是之前没见过队长的另一面,反正现在每次看到他和嫂子在一块儿都格外宠爱,温馨恩爱的画面简直让人甜掉牙,深感铁汉柔情。

  每回一起组局聚,一帮被狗粮塞饱的大老爷们儿都嚷嚷着要找对象。

  记得那天,队里刚来的小青年在街上碰到陪黎星沉逛街的江从,就见平时在队里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吓得新人腿直打颤的江队,斜挎着一款女士包,弯腰黏在一个柔婉纤软的女人身上要亲亲。

  这两幅面孔的反差让小青年在原地局促地转了三四五六圈也不敢确认那是江队,甚至第二天还呆头愣脑地去问杨浪队长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

  一次跟以往差不多的任务,结束后,有个跟江从搭档几年的队友玩笑语气侃他道:“头儿,我记得你以前出任务可没这么婆婆妈妈的。”

  江从笑了笑:“赶紧娶个媳妇儿吧,有老婆孩子你就懂了。”

  以前他守着身后这座城的千家万户,如今亦是。

  只不过现在这万家灯火里,有了为他亮起的那一盏。

   3、

  都说一孕傻三年,没生下敢敢和想想之前,黎星沉对这种说法是半信半疑的,更多还是好奇,生了之后,身体力行体验了一把,除了初为人母涌上来的新奇和喜悦感受,某些时候,她确实觉得,自己好像……傻得没救了。

  今天周五,江从难得休假提前回来,两人说好待会儿一起去接敢敢和想想放学,带着他们俩去念想了很久的游戏厅玩。

  江从洗完澡,收拾得快,换了身较休闲的衣裤,在客厅捣鼓俩小子没拼好的乐高,顺便等着黎星沉,三哥就在他身边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来回来地转。

  “别转了老三,晃得我头晕。”

  三哥得令立即停下,在他脚边坐卧了下来。

  这杜宾黑褐色毛发短而光滑,耳朵竖得机警,平时江从都是按警犬规格来训它,身上肌肉绷得结实健美,在外的气势高冷而傲视一切,至于在家嘛,是个备受俩熊孩子折腾的铁憨憨。

  “江从——”

  黎星沉踩着绒软拖鞋从二楼小跑下来,穿着件淡咖色的秋冬季羊呢长裙,一截瘦骨白皙的脚踝露在外面,看着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喊他的声调里却带着纳闷的急切。

  刚好乐高拼完最后一步,江从抬头应了声,“怎么了?”

  “你看见我手机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当了妈,黎星沉娴静姣姣的轮廓显得更加温和,精致眉眼间的神韵淀出几分自然而然的柔软。

  不过此刻,她眉心皱着,嗓音天生的侬软:“眨眼的功夫手机就找不着了,我偏偏记不起来我把它放哪儿了。”

  “汪!汪呜!”

  三哥叫了几声,起身要过去黎星沉身边,好像它能听懂人话,也知道答案一样。

  “老三,回来。”

江从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强行把三哥喊回来后,他朝黎星沉招招手,目光凝聚着温柔,懒散痞气地跟她谈条件:“过来亲我一下,我就让老三告诉你。”

  黎星沉:“……”

  三哥:“……”

  别欺负我是条狗不会说话。

  男人至死是少年,幼稚死了他。

  虽然这么想着,黎星沉拧着的眉却是舒展开了,脸上浮现无可奈何的淡笑,乖乖走过去,俯身往他脸上“啵”了一口,“好啦,别卖关子了,我手机呢?不会是你藏起来了吧?”

  “夫妻之间,能不能多点信任?”

  江从懒着腔调回话,把人拉到自己腿上抱着,盯着自己有点傻乎乎的老婆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沉沉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握着她的手腕,抬起到她眼前。

  然后黎星沉就看到,她翻遍犄角旮旯找了半天的手机,就在她自己手里攥着。

  黎星沉:“……”

  她呆愣眨眼的模样让江从笑声更甚,黎星沉也觉这行为透着傻气,可被他笑的有些羞赧,软绵绵地打了他一拳,“不许笑了。”

  江从妻管严地忍了一下,但没超过三秒就破功,又笑了起来。

  “再笑你今晚和三哥一起睡狗窝。”

  江从:“……”

  三哥:“?”

  “汪汪汪!”

  我不同意,地儿本来就小。

  在这样残酷的惩罚威胁下,江从勉强忍个八成,狭长黑眸却微弯,仍漫着星点笑意。

  黎星沉忽然搂住男人的腰,低眉耷脑地趴在他肩膀上轻轻叹了声气,“江从,你说我要是一直这么傻下去怎么办呀?我上次还把两个班的作业给布置反了,记性也下降,老忘事。”

  江从低下头,看她近在咫尺的乌黑睫羽蹁跹,顺着亲了下她眼皮,随后鼻梁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她脸颊,低磁嗓音安哄道:“没事儿,我多亲亲就好了。”

  黎星沉:“……?”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她还没想通,江从已经把她攥着的手机放到了茶几上,并开始吃大餐前的热身,渐渐灼热的呼吸似风掠过胸口,亲吻落下来,黎星沉有些迷茫:“?”

  而后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要干嘛时,衣服已被他掀开,黎星沉急忙伸手推开他。

  “不行……还有一个小时敢敢和想想就放学了……”

  江从:不听不听。

  他不停下,黎星沉也拦不住,红着脸在男人亲吻的间隙张口嗫嚅了句:“等你好了,他们俩会等着急的。”

  “没事儿,让他们俩多受会儿知识的熏陶。”

  黎星沉:“……”

  突然一声:“汪!”

  “……”

  江从偏过头,漆黑瞳仁锁了它一眼,“自觉点成么,闲杂狗等,请回避。”

  三哥:“……”

  之后,不知几时几刻,窗外漫天飘着雪花,世界入目一片纯洁的白,室内暖气蒸腾。

  黎星沉像个剥了皮融化的糖果,依靠在男人温厚阔实的怀里,听见他说:“傻点又不是什么大事,不管怎样,都有我呢。”

  “你就是到七老八十的时候,满头白发,牙都掉光,即使忘了回家的路,可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把你牵回家。”

  黎星沉眼睫湿湿的,忽然拍了他一巴掌,笑着说他:“你才牙都掉光。”

  江从也笑,“行,我先掉光。”

  他吻吻她额头,柔声喃喃地唤她。

  “老婆。”

  ——

  两人到学校时,一年级(1)班的教室里就剩下江栩景和江栩其两位小朋友,以及苦哈哈等着下班的老师。

  “哥哥,爸爸妈妈怎么还不来?”

想想皱着一张软糯的包子脸,两条小短腿无聊地悬空晃荡着。

  “妈妈一个人来接我们的时候从来不迟到,所以一定是爸爸的问题。”

  老师听到这话,没忍住笑了声。

  敢敢把下个课程的作业都写完了,摸了摸弟弟的小脑袋,“再等会儿。”

  终于,“实在不好意思啊老师,有点事情来晚了。”

  黎星沉赶过来,面上抱歉,心里又对这点事情羞赧,暗暗瞪了旁边神态悠闲自乐的江从一眼,江从淡淡勾着笑。

  老师笑着说没事,心叹这一家子颜值可真高。

  “敢敢想想,走了。”

  隆冬的天冷,黎星沉特意从家拿了两条围巾给想想和敢敢戴上,他俩都挺爱吃牛排的,所以今晚订在一家西餐厅,吃过饭后,俩小崽子终于如愿以偿地来到了游戏厅。

  江从兑了游戏币,黎星沉领着想想去抓娃娃,而敢敢想去篮球投框,还兴高采烈地要和他爹比一场。

  一场三回合的比赛下来,敢敢的命中率很高,最起码其他小朋友想达到这个水平是有难度的,但江从丝毫不放水,并且“我只用单手随便投投就能碾杀你”的姿态十分气人。

  一下把江栩景小朋友整郁闷了。

  黎星沉牵着想想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江从蹲着正和敢敢说话,安慰的语气道:“输给我很正常,要不你得管我叫爸呢。”

  江栩景:“……”

  黎星沉:“……”

  没多久又去玩3D射击,敢敢戴好设备拿起模型枪,眼睛都是亮的,游戏开始之前,他忽然昂起头,对江从说:“爸,我以后也想跟你一样。”

  江从鼻腔里“嗯?”

了声,“跟我一样?”

  “嗯!”

江栩景点头,“跟你一样,穿警服,打真枪。”

  江从听言微顿,敛下目光,似乎对这个问题比对待其他一切都要认真正经,“为什么?”

  “因为……”小孩子的世界总是纯粹简单,“酷!”

  江从笑了下,“我们这一行,光觉得酷可坚持不了。”

  敢敢眼神不解,江从高大的身姿再度蹲下,“还得有责任,知道什么是责任吗?”

  “我知道!”

一旁的江栩其抢答:“老师说,责任就是我们每个人应该要做的事情,在家要听爸妈的话,在学校要认真学习,出了社会要报效祖国!”

  江栩景赞同得不能再赞同,“对!”

  书本上从小教育我们要懂得承担责任,但对经历尚浅的小朋友来说,责任一词又显得空大广泛。

  “保家卫国是责任,同时落实到小的方面,不乱扔垃圾……”江从边说,边拾起离脚边不远的一个被人乱丢的饮料盒,把它归到垃圾箱里,“爱护环境也是一种责任。”

  两个小朋友乖巧地点头。

  黎星沉也蹲下来。

  “不同的身份有不同的责任,等有一天你们真正体会到什么是责任,就会明白——”她给敢敢调整好护目镜,目光软和,“穿上警服,拿起枪,不止是酷。”

  “但不管以后你们热爱什么,想做什么,我和爸爸都会支持你们。”

  语落,黎星沉侧过头,正好对上江从的视线。

  她突然间记起来,有次去特警基地,看到光荣栏上的他。

  曾经在国旗台前听训挨批的少年,淡淡勾着唇角不以为意,桀骜轻狂的模样印进了永恒的岁月里。

  如今铁骨铮铮,肩担使命,也为迎着风肆意飘扬的红旗顶出了一片天地。

  他身披荣光,成为了她的骄傲。

  ……

  游戏厅在商场三楼,玩够出来之后,一家四口闲逛,路过一家女时装店时,黎星沉看中一件衣服,于是进去试试。

  父子三个排排坐等候,那俩小的活脱像克隆出来的,店里也没其他人,不用忙活,店员站在试衣间旁,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

  许是出于懂事的礼貌,想想弯着圆滚滚的眼睛朝她笑了笑,店员整颗心瞬间化了,邪恶地想偷走一个。

  “你好,麻烦一下。”

  试衣间的门咔哒打开,黎星沉露出个脑袋,脸色有点窘,对店员说:“我的头发勾住背后拉链了,能麻烦你进来帮我调整一下吗?”

  店员微笑点头,可惜一句“当然可以”还没说出口,面前晃过一袭高高的人影。

  试衣间的门再次被关上之前,店员听到一道十分性感低沉的男声说:“你老公就在那儿坐着,还麻烦别人干什么?”

  店员:“……”

  今日份狗粮,比营业额还多。

  要不趁此,把娃抱走吧。

  ——

  北鹤市泉知大道附近有家老照相馆,每到金黄铺满一地的灿灿秋季,总会迎来一对固定的客人,穿着洁白干净的衬衫,来拍红底的结婚照。

  数一数,这是第九个年头了。

  起初老板和相馆里的人都觉得新鲜,后来问及那对夫妻中的英俊男人,他笑了笑,紧紧牵着妻子的手从未松开,彼此之间眼神深挚蜜意,幸福溢于言表。

  他说。

  “我们这叫,年年胜新婚,携手赴白头。”

  爱情是虔诚的,是坚如磐石的,是不可撼动的。

  如此爱情,说的就是他们。

  4、何为喜欢

  安淮情知道,黎昀谈过三次恋爱,后两段是经人介绍的,都不长久,忽略不计,唯独那个神秘初恋,她好奇得很。

  找了个机会,全给盘问出来了,主要是黎昀实在受不了她一口一个哥哥地磨。

  父亲寡言冷漠,母亲撒手不管,在锅碗瓢盆的碰撞碎裂中度过童年,迈进青春期那几年是黎昀最叛逆最颓丧也是最渴望得到关心的年龄,受到一点好,就想拼命抓住。

  和那女生的开始,就只是在他打球受伤后,她给了他一个创可贴。

  后来几次看似巧合的交集让两人更进一步,女孩儿突然说要在一起,黎昀同意了。

  他是有点外冷内热的人,嘴上其实不怎么爱表达,尤其还是在执拗别扭的年纪,可行动上,他真的做到了无条件地对她好。

  再后来,是从无关人员嘴里得知,女生接近他是为了让前男友回心转意。

  起初他是不信的,直到看见两人纠缠在一起,女生挽着男生手臂甜甜地撒娇:“我只喜欢你呀,和他都是演给你看的,谁让你分手之后就真的狠心不来找我啦,不过,他可真好骗,我都没做什么,他就那么喜欢我。”

  黎昀那一刻认清,他只是别人用来挽救感情的牺牲品。

  滑稽的是,这女生可能觉得自己有脚踏两只船的天赋,两边是不一样的说辞,偏偏那时的黎昀面对她的时候总心软,就这样,三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

  黎昀把这段过去说得很简单,有些是记不得了,有些过分的实在过于冗长,他懒得说就省略了,还有些情节太中二了,他说不出口。

  大致的来龙去脉交代完,安淮情听完之后想骂人,捶着抱枕发泄完,她趴在黎昀胸口安慰他,炸成海胆的丸子头戳着他嘴巴。

  黎昀忍不住想笑,都几个世纪之前的破事儿了,现在他当故事似的讲述了一遍,只感觉中二时期的黑历史,挺尬的。

  但他没说话,由着女朋友安慰。

  结果没想到,她安慰着安慰着,自己肩膀一耸一耸,呜呜呜地哭起来了。

  黎昀懵了,又反过来安慰她。

  安淮情哭着教训他:“你说说你,那时候要是认真学习,把心思都放在知识上,哪还会出这档子事?”

  黎昀:“……”

  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笑,还逗她:“别人哭起来梨花带雨,你哭起来怎么像水牛一样,哞哞哞的。”

  安淮情一听这话,打掉他的手,别开脸,自动将他口中的别人等同于初恋:“是啊,初恋再坏都是美好的白月光,她哭起来是梨花带雨,我就是水牛。”

  黎昀:“……”

  她继续阴阳怪气:“我不漂亮,不温柔,不可爱,不贤淑,算了,反正我也取代不了她的位置,你找你的初恋过去吧,咱们还是分……”

  黎昀看她一张小嘴叭叭叭的,越说越离谱,胳膊倏然一收,揽住她的腰一翻身,把她嵌在柔软的沙发里,唇堵了上去。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安淮情脑袋嗡地一下。

  “说什么都行,要么你打我也行,别动不动就把分手挂嘴边成么?”

他话里带笑,辗转亲吻间,咬字含含糊糊道:“不用吃陈年老醋,她可没受过这待遇。”

  安淮情:“……”

  小作精往他锁骨上啃了个牙印:“就闹着玩呀。”

  黎昀认真几分:“闹着玩也不能说那两个字。”

  “以后不说了。”

安淮情乖巧点头:“我好不容易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追来的小娇夫,怎么舍得分啊。”

  黎昀说话归说话,动作也没闲着,两根细线似的肩带滑落到平坦纤瘦的腰际。

  他打量了一会儿,轻笑着辩驳她刚才的话:“小小的,很可爱。”

  安淮情:“……???”

  然后……

  然后安淮情就老实了,也分不出心思和精力想别的。

  她的伶牙俐齿在这方面上没有发挥的余地。

  黎昀惹得她难耐,嗓音哑下来,贴在她耳边:“怎么不叫哥哥了?”

  安淮情:“……”

  ***

  某天赵惠又打电话问黎昀要钱。

  “妈,要不你找个工厂上班吧。”

  他走到坐在地板上正忙活的安淮情旁边,往她屁股下塞了个软垫,随后扫了一圈围成山的快递,抬手捏了捏眉头,无奈又有几分宠地笑了:“我要娶老婆,得存钱。”

  赵惠:“……”

  ***

  安淮情生产那天,黎星沉和江从带着刚满三岁的敢敢和想想赶去医院看望。

  还在路上,黎昀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黎星沉刚喊了一声“哥”,情况还没问出口,黎昀就迫不及待地截断了她的话,一副惊讶状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们生了个女儿?”

  黎星沉:“……”

  江从:“……”

  ***

  以后的江从和黎昀闲聊be like:

  江从:“敢敢成绩班级第一。”

  黎昀:“我们生了女儿。”

  江从:“想想儿童国际绘画大赛冠军。”

  黎昀:“我们生了女儿。”

  江从:“我们亲子运动会配合默契,得了第一名。”

  黎昀:“哦,我们生了女儿。”

  江从:“……”

  ——

  或许我们沿途上总会遇到不真诚的人,但请一定要相信,始终会有一个人跨越簌簌风尘,披星戴月而来,将你的名字烙于心上。

  告诉你,何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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