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当、哐当”地向前行驶，像那悦耳的二重奏。车窗外的雪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将那些积雪照得金黄。　　车窗上渐渐起了一层薄雾，慢慢地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张扬伸手将薄雾擦掉，一丝凉意从指尖传遍全身。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他开始着急了起来，转过头看了邱岚一眼。她正拿着手机跟别人聊QQ，似笑非笑的表情。　　“邱岚。”

张扬第一次张开嘴直呼她的名字，竟然发现很不顺口，很别扭，语气也很不自然，“能把你电话给我吗？”

邱岚正和闺蜜聊天，突然听到张扬叫她的名字，微微转身，紧锁眉头：“啊……你说什么？你要我电话做什么，算了吧，我们又不熟。”

“我们都在西X大上学，留个电话互相联系，有什么事情还可以相互照应。”

张扬急忙解释他想要电话的原因，“这是我的电话，你先拿着。”

张扬迅速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邱岚，就等着邱岚说她的电话号码。　　“好的，我先收下了。我要是有什么事，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先提前谢谢你的好意。”

邱岚伸手接过写了电话的纸，随意装在衣兜里，继续低着头拿手机和闺蜜聊天。　　张扬一直等着邱岚能把她的电话告诉给他，可一直看邱岚没什么动静，也害怕因为自己太主动，引起邱岚的反感。　　“那……你把你的电话给我吧。我要是有什么事，就给你打电话。”

张扬想了半天，才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你搞笑呢吧，你有什么事，凭什么给我打电话啊，我能帮上你忙吗？”

邱岚很不思议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莫名其妙，心里想，我是给你台阶下，才接了你写了电话的纸条，他怎么还蹬鼻子上脸呢。于是接着说：“你能有什么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和我这弱女子相比呢。再说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一个女孩子，又能给你帮什么忙，还是算了吧。”

邱岚最终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这时候火车刚到站，车厢里开始热闹起来，如刚沸腾的热水，十分聒噪。张扬正好在门口，一个女乘务员从人群里挤到前面来，让张扬靠后站，一会要开门。张扬挤着站在邱岚的前面，邱岚身上的香味扑鼻而来，分不清是什么味道，就是喜欢。张扬浑身不自在，想往后看看她，但又怕太明目张胆。　　当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冷风迎面吹来，站台上的雪厚厚一层。穿着黄色衣服的铁道工正在清扫积雪，那扬起来的雪粒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的光。　　张扬回头看了邱岚一眼，她围上了一条大红色围巾，阳光迎面照在她的俏脸上，围巾挡着嘴和鼻子，只露着眉毛和眼睛。她的眉毛弯弯翘着，好像在望着他笑。　　邱岚没在意张扬，背着双肩包径直走了。张扬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他心里想着，哪有什么一见钟情，都是骗人的，爱情就得猛追不舍。　　张扬倒了一趟车回到家里，母亲端来热腾腾的一碗汤面。碗里卧了两个荷包蛋。母亲特意为张扬炒了一撮韭菜，香味十足，真是日思夜想的美味佳肴。老张不爱说话，望着张扬莫名其妙地笑，他的碗里只有面和绿叶菜，还有一股油泼辣子的醇香。　　张扬连续几天待在家里，不想出门。今年的雪下了一层又一层，旧雪未消，新雪又来。街道上全是冻雪，原野里的雪厚如棉被，阳光弱弱地照射到雪地上，光和热都被吸收的一干二净。　　北方的冬天特别的冷，北方人出门的频率像更年期妇女的胸，一垂千里，越来越低。清晨，玻璃窗上的凌霄花有各种形状，像谁的巧手裁剪的窗花，精巧至极。　　张扬待在家里用MP4看着没有看完的玄幻小说《诛仙》，着实被书中的情节吸引，顾不上吃饭睡觉，总想一口气把所有的情节都看完。他羡慕张小凡身边的碧瑶，就忽然想到了赵婷，突然间很想见她一面。他拿起手机给赵婷打电话，手机里想着：您拨打的号码已停机。张扬突然才反应过来赵婷的手机早就停机了，于是想去她家门口等她。　　已是中午时分，红日高悬，没有半分暖意。张扬拉开窗帘向窗外望出去，太阳猥琐地躲在云层里，偷偷地探出半个头，好像也是很冷的样子，缩手缩脚的不敢喘个大气。　　他穿上衣服，到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准备要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母亲从超市买菜回来。　　“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你都出世了，真稀罕！”

母亲故意挖苦着张扬，斜眼看着他，“你这是要去哪啊，火急火燎的样子。”

张扬没说话，扶了扶棒球帽沿，给母亲挤了挤眼，biu一下消失在了母亲眼前。路面结冰，不宜行走，行人都是小心翼翼地迈着小步伐，竟不敢多走半步。柔弱的太阳光被光秃秃的树枝割得零零碎碎，从树枝上落下来的残雪落地生根，即使被风吹过，也纹丝不动。　　张扬坐上11路公交车，车上的人稀稀拉拉，没多少人。他坐了八站，下了车，走到赵婷家的小区门口，路两旁的银杏树早已掉光了叶子，还剩几片挂在枝梢上摇摇晃晃，若即若离。　　他心中忐忑，不知道和赵婷见了面了该怎么说。他在小区周围踱步，走了好几圈，用脚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嘴里嘟嘟囔囔，始终是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　　最后他在银杏树上使劲拍了一把，点燃一根烟抽着，等着赵婷突然出现在小区门口。当寒风裹着飞雪再次吹起，他突然意识到他已经等了四五个小时，从中午1点一直等到六点左右。昏黄的路灯已点亮，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起来。　　门房的保安年龄已经很大了，带着老花镜，略微有一些驼背。他一直盯着张扬，瞅了张扬好几次，而且看张扬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喂，小伙，你是干啥的？”

张扬回头看了他一眼，手指夹着磨砂猴，没有理会他的意思，背过身继续踱步。　　“问你话呢，我盯了你半天了，你要没什么事，别在这里瞎晃，快过年了，踩点的小偷很多，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保安也是没有耐心，看张扬不理他，立马亮出杀手锏，用报警来威胁张扬。　　“别啊，大爷，我可不是小偷。”

张扬赶紧解释，顺便掏出一根磨砂猴递给保安，“我是在这等人呢，我是个好人。”

“你找谁呢，说说名字，我帮你查。”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保安接过张扬的磨砂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是老小区，出出进进的人多了，现在这社会大家都有钱，好多人赶到年前都买了新房搬新家了。”

“大爷，我找赵婷。”

张扬说了之后，看着保安微微抖着双手戴上老花镜，弯着腰，翻着桌子上那本破旧的登记本。　　“怎么没有这个人的名字，你是不是说错了。”

大爷扶了扶老花镜，颤颤巍巍地转过身，顺手拿出大千火柴盒子，抽出一根红头火柴，使劲在黑紫色的砂纸上划了一下，“噗呲”一声燃起了一团小火苗。大爷脖子前伸，将嘴里叼了半天的磨砂猴点燃，一口浓烟从他嘴里冒出来，竟把他呛得咳嗽了几声。　　“我想起来了，赵婷的父亲叫赵文芳，这里登记的应该是她父亲的名字。大爷，您帮我看看有没有赵文芳。”

张扬走到大爷跟前，跟着大爷一起找赵文芳的名字。